第一百六十五章:雪夜刺杀(七)-《妖心渡世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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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觉得很冷,一个踉跄,竟然跌倒在地。鹤渡被他扯着坐在地上,无奈的扶了扶额。东风何曾这样过,是太过深爱罢了。

    “东风,我们走吧。离开这里,既然她安好,你又何必再追着偿还,够了,已经够了。”鹤渡拉着东风,试图把他拉起来。

    可地上的人纹丝不动,一脸惨白。“追着偿还,可我欠的债,什么时候还清过。还欠着,不是吗?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低沉喑哑,平淡如水,可鹤渡偏偏听出了绝望。

    他还来不及反驳,就看见东风身子摇摇晃晃的倒在地里,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在心里把凌波骂了千万遍,这身子本来就够弱的了,再这么折腾下去,真要送命了。

    鹤渡认命的把东风带回了独孤府,他的嘴角染血,整个人看上去虚弱不堪。酒精的作用更是让东风面色通红,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,无知无觉。

    “你下次再作死,我要是管你我就不叫鹤渡。”鹤渡气呼呼的叫嚷着,打了热水替东风擦洗面颊,又输入灵力替他疗伤。

    忙活了大半夜,东风的情况才有所好转。他依旧昏迷不醒,可时不时的还会挣扎,右手抓紧被子的一角,一声又一声的叫着“凌儿。”

    鹤渡几乎抓狂,那个坏女人有什么好的,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。他抓了抓头,认命的敲了隔壁的门。

    门敲了几下,才响起了吱吱呀呀的声音。凌波一脸困意的开门,见是鹤渡,不由惊讶,“鹤渡,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东风受重伤了,昏迷不醒,你帮我照顾照顾他。我想你是女孩子,会细心些。”

    鹤渡说明了来意,凌波眉头拧了拧,她知道东风受伤了,可没想到那么严重。

    他不是捉妖师吗?怎么会。“看过大夫了吗?你应该有办法为他疗伤的吧。”

    凌波有些担心的问,她走出房门想要过去看看,却不想隔壁突然打翻了茶盏,伴随着轻微的痛呼声。

    她想也不想的就进去,点了烛火,看见是独孤笙不小心碰翻了茶水,轻呼了一口气。还好没什么大事,不过以后照料还是要更细致些。

    鹤渡来不及说话就被打断了,他只能转身回去,看来,这一世是东风的劫数,在劫难逃。

    凌波全然忘了他,也不会再像从前一般围着他,鹤渡突然开始想念,他们三人曾经在一起的时候,吵吵闹闹有说有笑,好过现在相对无言。

    时间真的是个残忍的东西,把一切改的面目全非。鹤渡伸手摸了摸东风的额头,温度不再滚烫,他才安心了些。

    爱情,却是比死还要苦楚的多。

    他不太明白,可又有时也能感同身受。

    日子安稳了半月,独孤笙的身体大好。温玉王爷与风景王爷的硝烟,正式拉开帷幕。

    朝堂之上风景王爷针锋相对,温玉王爷寸步不让。朝中泾渭分明,以二位王爷为首,分为温派与景派。

    温派主柔,以天下太平为己任,不动刀兵,谋算天下。景派则不然,以开疆拓土为纲领,杀伐征战,大杀四方。

    老皇帝冷眼旁观,直到景派为了开战,不惜代价陷害朝廷重臣。皇帝大怒,景派凋敝,势力锐减。

    风景王爷损失惨重,温玉王爷如虎添翼。在朝中势力不知不觉竟占了大半。

    他依旧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,在朝中一心为民,主仁主和。自然深得皇帝赏识,而风景王爷暗中勾连,便成了笼络人心的罪臣。

    日子过得很快,两边势力焦灼,仇恨与日俱增。双方各自都有吃亏,皇帝明知两方不和,倒愈发激化矛盾。

    一晃就是除夕了,皇宫中歌舞升平,一派祥和。宫外,金戈铁马,整戈待旦。热闹喧嚣的氛围下,刀剑在嘶鸣。

    风景王爷与温玉王爷先后入宫,于宫门处巧遇。“不知皇弟是否每次都那么好运,能够独占鳌头。”

    酸溜溜的话入耳,温玉王爷挂着熟悉的笑意,漫不经心的答,“臣弟所有的运气,都是父皇的恩赐。”

    风景王爷胸口堵了下,自从独孤笙回归,他一再被打压。独孤笙锋芒毕露,惊才绝艳。而他嫉贤善妒,心狠手辣。

    他无法掩盖自己的心,更害怕失去帝王的信任,一次次刀尖上游走。

    老皇帝似乎在密谋着什么,可他探不到风声。他恨恨的咬牙,“皇弟果然机敏。”

    温玉王爷不答,命令车马前行。两辆马车错开,身后的风景王爷目光如狼,死死的盯着前面的背影,笑了。

    嚣张,就是不知道你还能嚣张几时。今日之后,这天下再没有温玉王爷。

    宫宴张灯结彩,热闹非凡。皇帝心情极好,有女子步步生莲,笑腼如花。台下觥筹交错,风景王爷遥遥举杯,眉目邪肆。

    独孤笙挑眉,看来今晚有热闹看了。不知是谁的杯子先掉落在地,四周宫墙之上突然出现了数十名黑衣人。

    他们手持羽箭,剑雨密集。宫宴之上众人瞬间四散,逃的逃躲得躲。陛下在侍卫的守护中撤退。可那些黑衣人如同鬼魅,普通侍卫甚至还没有看清他们的身形,就平白送了性命,

    老皇帝被逼到了狭窄的角落,刀锋在他眼前闪耀。

    他闭紧了双眸,等待着死亡。他害怕极了,可还是假装镇定。他是无所不能的王,不可以畏惧。

    风景王爷狂笑,天下,是他的了。可当他看见整齐的御林军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时,笑容僵在了嘴角。

    “我的人,不是应该把他们全部杀光了吗?”没有人回应他,像是在嘲讽他的天真。上一秒还占尽优势,现在却不得不臣服。

    他只有数十人,御林军上百人。他又如何能抗衡。他的神情难看的紧,内心无比的郁闷与狂躁。

    “墓灵,你要死吗?现在不出现,他们就逃定了。”风景王爷怒斥,半空中出现一团浓浓的黑雾,看不清面目。

    声音苍老阴沉,比之前更少了几分生气。看来上次之后,墓灵也受伤了。凌波一直紧紧跟在独孤笙身边,这突然的变故让她慌乱。

    可独孤笙似乎早就有所预料,只是看见墓灵的时候,神色才有了些波动。

    “墓灵,原来这就是之前东风他们说的魔头。”独孤笙沉默,以他的力量,是无法和墓灵抗衡的。

    若是将江山送给风景王爷,那这天下必定如同人间炼狱。该如何抉择,独孤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。

    这时,东风与鹤渡从天而降,加入了战局。东风看着神色不是很好,瘦了许多。

    鹤渡脸色难看的很,可还是寸步不离的保护着东风。

    墓灵被东风和鹤渡缠住,独孤笙趁机调兵遣将,将风景王爷一干余孽收缴。

    风景王爷落败,他仍是不甘心,绕到假山石后,抓住了毫无防备的凌波。

    “都给我住手,不然我杀了她。”风景王爷冷声,鹤渡与东风对视。东风点了点头,鹤渡抽身悄无声息的让凌波摆脱禁锢。

    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,风景王爷手中空了,他还没有回过神来,脖子上就多了一道冰冷的锋刃。

    这次,执剑的人正是温玉王爷独孤笙。

    墓灵恼怒,东风功法独特,变幻莫测。他抓不住残影,也无法判断东风的位置。数次之后,墓灵耐心消磨殆尽。

    他突然消失不见,化身千万道雾气如冷刃穿梭。东风只觉全身冰冷如霜,那雾气锋利无比,只是片刻,就已然让他挂了彩。

    他的脸上,手上都划出了锐利的血痕。鹤渡安置好凌波,就急忙回来帮东风,那雾刃锋利无比,又狡诈多变。哪怕他如今灵力充沛,也难以应付周全。

    更何况东风灵力消耗殆尽,若是久战必然不利。他抽空瞄了一眼,东风面色更苍白了。

    该死,他怨怼的瞪了东风一眼。随即开口,“东风,速战速决。”

    鹤渡说完便化为玉箫形态,杀伐的旋律展开,带着几许苍凉和冷漠。东风油纸伞开,金光四射。

    他在雪中疾步如飞,那油纸伞开合之间,墓灵招架不住,节节败退。

    这是东风和鹤渡的联招,能够最大限度的施展鹤渡的修为,并且结成梵音阵,让墓灵受光之煎熬。

    墓灵生在黑暗,畏惧光明。无论他再强大,他也无法抵抗光明的主宰。墓灵越发虚弱,东风的灵力所剩无几,他有些吃力的支撑。

    “凌波姑娘,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,那就让老朽死前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东风神色蓦然阴冷。

    他害怕失去,也害怕她会失望。“你想说什么,不如到地狱去说。”

    东风眼眶猩红,他用了所有的灵力,扩大梵音阵,让墓灵无处遁形,可惜一切都晚了。

    “什么秘密?”凌波茫然的看着他们,今天的一切匪夷所思,可她更好奇,她到底是谁。

    “你是蜃妖,织造梦境。而他,是你前世的情人。”墓灵嘻嘻笑着,“怎么样,是不是很惊喜,很意外。”

    凌波怔了,她是妖,可为何她从来没有灵力。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柄长剑,咫尺的距离,却是最深的煎熬。

    她看见独孤笙夺过剑柄,他冲她笑得温柔。似乎是在安慰她不要担心,不要难过,有他在。可冰冷的锋刃穿透他的身体,她还来不及挽救。

    他就那样倒下,挂着熟悉的温柔的笑意。凌波冲了过去,抱住他冰冷的身躯,哽咽。

    “阿笙,阿笙你好好的,不要离开我。”他不再说话,也不会动。就那样在冰冷的地上,死寂。

    “阿笙,”她终是发出一声撕心烈肺的嘶吼,血落在冰冷的地面上,混了泥。

    法阵到了收尾,墓灵挣扎不开。被耀眼的光芒灼伤,粉碎,直到灰飞烟灭。

    东风和鹤渡终于安心,总算除了这个祸害。再看凌波,她正焦急的用不多的妖力为独孤笙疗伤。

    “墓灵不是说我是妖吗?为什么我救不了他。”凌波难过的问,她的睫毛低垂,眉眼温顺。失落的蜷缩着,抱着冰冷的尸体。

    “凌儿,其实你,”她伸手一点点凝聚力量,眼前的人有些陌生,又有些熟悉。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。

    四周突然开始晃动,她想起了那些遗忘的从前。她是蜃妖,是梦境的主宰。这里,是她的一场梦,一场不愿醒来的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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