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9、第六十九章-《衡门之下》


    第(1/3)页

    北地气候多变且复杂,在这辽阔而遥远的北疆,几乎难以感受到春夏。

    春天几番雷,夏季几阵雨。

    雨是畅快痛彻的,一颗一颗直直砸入地底的那种,甚至能溅出坑来,也溅出湿热沉闷,但只会持续几天。

    之后,风乍起,就入秋了。

    而越往边境去,天气就越复杂,有时候一天感受四季也有可能。

    时日就在这翻转不定的气候中流逝过去——

    笔直的官道上,车马辘辘而过。

    来自边境的六位都督夫人结伴同行,又去瀚海府中拜谒了一趟。

    这一趟十分巧妙,仿佛毫无边境两军对阵的剑拔弩张,只是一群北地的贵妇相约出游,便好似这北地也一派风平浪静。

    眼下,已在返回的路上。

    去时六辆马车,返回仍是六辆,只是无人知道,其中一辆里,多出了好几个人。

    正中间的马车里,李砚尚且没有回神。

    前一日,刚听说六位都督夫人再度入都护府来拜见大都护夫人,还想着他姑姑会很忙,哪知到了半夜,他就被新露叫起来,登上了这辆车。

    事前完全没有半点风声给他。

    城守夜半开城放行,到此时,早已不知走出多远了。

    马车很开阔,他的身旁坐着栖迟,对面坐着曹玉林,新露就在靠门的地方。

    秋霜没来,据说是被他姑姑留下照看商号了。

    “放心,这都是安排好的。”栖迟早就留心到他神色了,温温和和地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李砚点头:“嗯。”

    他心里有数,那日遇刺的事来还历历在目,姑姑带上他,肯定是为他安全着想。

    他又看看对面的曹玉林,除去上次被她救,这是第二次离她这般近。

    忽而想起至今还没向她道过谢,他立即坐正了,向她端正地见了个礼:“那日多谢女将军相救大恩了。”

    曹玉林英气勃勃的眉眼看向他:“世子不必客气,我已不是什么将军,直呼我姓名即可。”

    “那怎么行,您于我是长辈,也有救命之恩,我……”李砚一身教养,向来知礼,可说完却又不知该叫她什么,不禁看向姑姑,以眼神求助。

    栖迟提点说:“跟着你小义叔唤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李砚常听栖迟唤她“阿婵”,开口道:“那我唤阿婵婶?”

    跟着叔来叫,可不就得叫婶?

    曹玉林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竟多了丝不自在:“世子还是叫我名字好了。”

    栖迟因侄子这一个无心之言,心情都松快了一些,怕曹玉林更不自在,还是说:“唤阿婵姨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李砚搭手,忙改了口。

    曹玉林这才没说什么,算是默认这个称呼了。

    队伍忽而停顿。

    紧闭的木质车门被敲了两下。

    新露打开门,幽陵都督的夫人敛着胡衣,灵巧地钻进车来,只屈膝跪在车门边上,带着笑道:“已出瀚海府,有劳夫人稍候,我们得换个头面,方便遮掩一下。”

    说完将怀中掖着的一身衣裳递给曹玉林:“你这打扮不行,也得换了。”

    新露替曹玉林接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有劳。”栖迟轻轻点个头。

    幽陵都督夫人见礼告退。

    给曹玉林的那身衣服是齐胸襦裙,寻常女子最常见的衣服,但她平日里束袖黑衣,从未穿过这个。

    但也知道意思,无非是要她改头换面,防人耳目罢了。

    所以新露递过来的时候,她还是接了。

    李砚不便在车中待着,先下去回避了。

    出了车中,只看得到前后左右的人,皆是跟随护送的人马,简直里外三层的架势,严密地围在几辆车左右,看起来只是这群夫人所带的寻常护卫,可一路下来也没半点嘈杂声响,分外齐整肃穆。

    没一会儿,忽见方才去过车上的那位幽陵都督夫人自前面车中露了个头,她身上已换上汉家女子的齐胸襦裙,若非发式还没来得及改,简直要认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李砚这才知道她方才说得换个头面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车里,曹玉林正解开外衫,手上很慢。
    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