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9、第六十九章-《衡门之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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栖迟朝新露看了一眼,又朝门看一眼。
新露会意,便也和李砚一样,先出去回避了。
曹玉林留心到,看向栖迟,手上才快了一些:“多谢嫂嫂。”
栖迟看了看她:“你可以不用换,这一路上别说保护的人马多,就是往来斥候和粮草也不断,这么多双眼睛看着,不会有什么危险,不过是几位夫人有心罢了。”
曹玉林听了,便将那身衣服放下了。
说实话,她根本也不会穿这种衣裳,这种抹胸外罩轻纱的衣裳只适合眼前这样水做的贵族女子,于她实在格格不入。
栖迟看了一眼那衣裳,目光转回她身上,犹豫一下,还是问道:“阿婵,你身上的伤没事了吧?”
曹玉林眼睛抬起来,沉默了片刻才道:“想必那天是吓到嫂嫂了。”
栖迟立即摇头:“没有,我只是想为你治,同是女人,怕你觉得伤在那种地方不好言明,是硬撑着的,我还记得当初在古叶城里你旧伤复发过。”
说话时又想起当时看到的场景。
尽管只是一闪而过,她还是看见了,曹玉林的胸口上何止是累累的伤疤,简直可以说面目全非,留下了难以言说的可怖伤痕。
这才是她当时震惊无言的缘由。
但怕伤害到曹玉林,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,若非实在担心她是扛着伤不做声,今日也不会再问起半个字。
曹玉林语气平静:“已经好了,嫂嫂放心,早已过去了。”
栖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,那是何等非人的伤,岂是轻易就能过去的。
一时想起刚才李砚在这里无心的叫了她一句婶,又想起伏廷曾说过,说她有她的原因,心里像被扯了一下,轻轻问:“你莫不是因为这个才跟小义分开的?”
曹玉林坐在那里犹如一尊泥塑,很久才说了句答非所问的话:“嫂嫂都看见了,我这般模样,已算不上个女人了。”
她蹙眉:“莫要胡说。”
曹玉林摇摇头,似不想再提了:“我知道嫂嫂心疼我,只希望嫂嫂将此事忘了就好了。”
栖迟不想戳她伤疤,更不会询问她这伤是如何落下的,点点头:“我只当不知道,只要你不要带着病痛就好。”
“真没有,我可对天发誓。”她说得极其认真。
栖迟没再说话了。
车中一时沉寂,二人仿佛什么都没交谈过。
直到李砚和新露又登上车来,队伍继续往前。
……
其实榆溪州距离瀚海府并不算太遥远,但因为栖迟身子渐重,此行自然走得十分缓慢。
各位夫人收敛了胡姬风范,不骑马,着汉衣,端端庄庄地乘车不露面,倒也有耐心。
都是女人,还几乎都是过来人,六位夫人都替栖迟算着日子的,越走月份越足,越足自然速度越慢。
途中经过每个州府都会停顿,各州府都督和夫人只当迎来这群夫人拜访,又好生送行一程去下一个地方。
前方是边境,已然戒备森严,后方诸州府自然也加强了防范,所以这一路虽然走得无比缓慢,反而没有半点危险发生。
榆溪州,城门处。
夜色深浓,兵马分列,持火映照。
伏廷坐在马上,手扶着腰侧佩剑,片刻后松开,眼睛看了看远处,五指又扶上剑柄。
安排几位都督夫人去接栖迟,算是反其道而行,将女眷们张扬地放在明处,叫各州府都不得不出面护送,反正她们也多的是空闲。
可也没料到会拖那么久,一去一返,都快耗去三个月。
这三个月里,他要提防渐渐按捺不住的突厥,还要留心她们的行程,直到今日才收到确切消息,她们已至榆溪州。
夜半,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现在视野里。
没有持火把,走夜路她们倒是很收敛,无声无息的。
伏廷扯缰,打马退去城门旁,吩咐身旁的罗小义:“叫她们直接入城。”
罗小义后面还跟着各州在此协防的都督们,闻声不等罗小义开口,纷纷打马上前,直接引车入城,没有半点停顿。
原本诸位夫人还要出来向大都护见礼,有人掀帘探了个头,见此情形又坐回去了。
马车一辆一辆自眼前驶过,伏廷在城门旁看着,直到其中一辆偏了向,直向他这里驶来。
车帘揭了一下,火光映照中露出女人的一双眼。
伏廷打马靠近,盯着那双眼说:“走。”
马车继续往前行驶。
罗小义跟在后面,先小声打了个招呼:“嫂嫂。”
车内的栖迟应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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