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:-《以玫瑰之名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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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相由心生,是有一点道理的。

    结婚多年,说岁月安好太笼统,太不接地气,不过和以前的日子比,真没什么心累的事。硬要说有,无非是腰比以前多了一寸,眼角多了几丝细纹,偶尔睡得不好,第二天不再像读书那会精力充沛,要缓一缓才能恢复过来。这些虽然也是烦恼,真不好意思说出口。陶涛不是不食人间烟火,她知道这个世界上,有的人为了活着,就用尽了全部气力,还有的人也许活着,却已经心死。

    她承认,她很幸运。不是么,二婚还能过得这么乐哉,上辈子没拯救过银河系,最起码也不会比美国队长、变形金刚、蜘蛛侠、蝙蝠侠逊吧!

    唉,生了个小二宝,她现在对于这些大英雄,那是比菜市场今天小白菜一斤几毛钱还要熟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左修然喝过几年洋墨水,这个二宝严重有点崇洋媚外,对于孙悟空、哪吒、葫芦娃等等这些国产英雄,很是冷漠。她和左老师探讨了下,觉得问题出在形象塑造上。国产的,换来换去,就那几身行头,故事就那几个,而国外进口的呢,隔上几年,不仅形象升级,就连故事,全宇宙,角角落落,哪哪都能找到他们的身影。孙悟空呢,他出过国吗?哪吒,就知道和龙王死磕,世界上坏人多着呢,这世界观也实在太窄了。葫芦娃,哎哟,衣服就没穿齐整过······不谈也罢。

    听完她洋洋洒洒一番话,左老师不知道是不是被震住了,过了很久,才压着嗓音,还朝二宝的小床看了看,然后说道:“你说,咱们二宝是不是被别人给偷换了?”

    陶涛:“······”她哪几句话给了他这样的神来之笔?

    左老师紧张兮兮道:“他这一点也不像我啊,你看我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,守身如玉,目不斜视,最后,漂洋过海回国,娶你,多传统,多专一,多纯情啊!”

    陶涛在心里面再一次为他的无耻叹服,也不知以前泡过多少洋妞,真是大言不惭。她和他第一次见面,是机场吧,当时,他就在撩女。也就这几年从良了,哗,他立刻就把自己洗得雪白白。“那要不要做个亲子鉴定?”她没好气地问道。二宝虽然才一周岁,一脸的婴儿肥,但就那么神奇,眉眼、嘴角,甚至笑起来的样子,和左修然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左修然认认真真地摇摇头:“算了吧,养一年了,怎么也有点感情,我这人心软,就当是亲生的。像我,第一眼见到你,你是长得不赖,但离人间绝色还有点距离,可我,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风景了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陶涛腾地起身,她再也不想和这人呆一屋,实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。不管是什么话题,不管是什么样的开头,说着说着,就拐到了“他爱她有多深有多真”上。当然,这也不算假,但整天挂在嘴边上好吗?

    左修然觉得挺好,爱不就是要大声说出来么,又不是见不得光。

    很多时候,陶涛的日子就是这么啼笑皆非,又有那么点甜蜜蜜,总之,过得不坏。

    谢飞飞来京出差,陶涛请她吃饭。这些年,两个人一直有联系,但见面很少。一见面,谢飞飞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番,酸溜溜道:你这个女人,太讨厌了,怎么一点都没变,谁相信都是孩子她妈。陶涛笑,不回应,由着谢飞飞发挥。谢飞飞戳着她的脸:“一瞧,就是泡在蜜罐里的,幸福都写在脸上了。我就不懂,你何德何能,以前是华烨,现在是左老师,他们······”谢飞飞神情僵在半空中,好半晌,吐了吐舌:“抱歉哈,一激动,口不择言。”

    陶涛摆摆手:“没关系的。”

    谢飞飞瞪大眼,看她不像作假,拍拍心口,又不相信地问了一句:“真没关系?”

    华烨在她这,不是一个忌讳,但在左修然那,是。

    华烨于她,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,不管提与不提,他都在。用一个圆来形容,华烨的占比还挺大。也许是明白这点,左修然很不爽,也很无奈,哪怕她都和他一起这么多年,一提华烨,他仍是情难以堪。他说人生如果有遗憾,他第一憾,就是没有在陶涛上大学那会出现,是他给了华烨机会。他说这些时,陶涛挺无语。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,在他和她的婚姻里,他有种强烈的不安全感,总觉得有一天,陶涛会弃他而去。陶涛不是个情感浓烈、溢于言表的人,但为了安抚他,她硬逼着自己人前人后的说情话、秀恩爱······说实话,她真不习惯,但左修然似乎成功地被抚慰了。所以说,所谓幸福的婚姻,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付出。现在的这份安好,有左修然的功劳,也有她的。想想以前那段婚姻,因为年轻,像团火,只知道向前冲,从来不知迂回,于是,灰飞烟灭。

    “华烨现在上海。”谢飞飞说道。

    陶涛点头,她知道。她和华烨离婚得比较彻底,哪方面都没有藕断丝连,但七转八转,她还是听说了一些他的消息。他没有和那个小芬结婚,这个可以理解,没有感情,但他也没和许沐歌结婚,这就有点费解了。可见所谓初恋,大概更适合回首,还不应重温。他和小芬有个儿子,儿子归他抚养。儿子比左聪聪大几岁,现在差不多读高中了。他在上海开了家事务所,做得不错。他业务能力强,办事又认真,怎会不好呢?

    陶涛轻轻一叹,他们的离婚虽然没撕破脸,但也不是很体面,毕竟他伤她极深。她那时很恨他,在她心里,他面目狰狞,十恶不赦。时过经年,无论是爱和恨,都被时光磨平了。现在想起来,他其实算是个优秀的人,有很多优点,不过,这些和她没有关系了。

    “你和他有联系?”谢飞飞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华烨。

    “他上次回青台,有人请他吃饭,我刚好也在那个餐厅吃饭,就打了个招呼。要不是他喊我,我都没认出他来,他太瘦了。”谢飞飞摁了下自己的脸颊,“差不多是皮包骨。”

    “可能是工作压力大。”在上海那种地方,把一家事务所经营好,也不是很容易的。

    谢飞飞拧了拧眉,小心翼翼道:“也许吧,我和他以前接触不多,也没什么话聊,就寒暄了几句。道别的时候,他要了我的联系方式。你说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陶涛失笑:“想什么呢,不可能的事。”她懂谢飞飞的欲出之言,她和他早已是两根永无交集的平行线。再说,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联系的?即使联系上,说天气,说孩子,说过往?哈,再蹩脚的编剧,也不会这样编剧情,明显就是剧情注水。

    谢飞飞却一脸郑重:“我感觉他在找你,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的。”曾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,终是有一点了解的。一个律师,永远不会不知道怎么开口,他们只会一语双关、话中藏话。

    谢飞飞耸耸肩:“但愿吧!”她好像完成了某项艰难的大任务,一下子解脱了。她和龙啸婚后生了个儿子,貌似是个熊孩子,一说起,谢飞飞就苦大愁深,怨天埋地:“才多大个人,他还早恋。给人家小女生一天一封情书,我偷看了,妈呀,麻得我一身鸡皮疙瘩。”

    陶涛笑不可支:“这像你啊,早熟。”

    “去你的,有这样损人么?对了,你家左聪聪,有小男生追吧!”

    “应该没有,有,绝对逃不过左老师的火眼金睛。估计刚萌芽,就把他掐断了。”

    谢飞飞冷哼道:“现在的小孩子可不是左老师年轻那会,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防不胜防。”

    陶涛笑,她真不担心,逃得过左老师的火眼,还逃得过夏晨的慧眼么?夏晨是个好孩子,他和聪聪青梅竹马,现在很不错,以后会怎样,他们不鼓励,不拦阻,顺其发展。

    两人在餐厅,吃了午饭,喝过下午茶,最后去逛了街,逛得两条腿感觉都不像自己的了,这才各自打道回转。回去的车上,谢飞飞给她发了条短信:涛,华烨向我要你的联系方式,我本来不想给他,可是不知怎么的,可能是他提到你时那种语气,让我······想哭,我还是给他了。你也不要怕,你和左老师情比金坚,任他风吹雨打,你们那边永远是一片晴好。ps:看完这条短信,请务必立即删除,我怕被左老师追杀。

    陶涛莞尔,然后真的把短信删除了。

    婚姻里,永远不要去考验人性,如果可以避免误会,还是尽量不要去误会。现在的日子,她很珍惜。

    华烨在找她么?或许吧,她不去猜测,也不期待,因为他现在不是一个让她猜测和期待的人,来就来呗,就像夏天的风、秋天的艳阳、冬天的雪、春天的雷,四季更迭,时光苒荏,不需要一惊一叹。

    2

    很久以后,陶涛再回首这段时光,应该是过了很久,久到她都忘了谢飞飞说过的话。手机响起的那一刻,她站在阳台上,看着楼下的小道。昨夜下了场雨,天气一下转凉,空气质量很好,她还用力呼吸了两下,闻见了花园里桂花的香气。甜糯糯的,让她想起过年时吃的汤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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