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二:春试-《画妖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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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还是初春,所谓的桃花开了,原来只有零星几枝,还没积蓄多少生机,便早早结了苞,十分单薄瘦弱。本就不比玄都的桃花闻名天下,更是未到花期,当然远不如李蝉看惯了的桃花那样秾艳丰腴,但多少也勾起了几分遥隔数千里的亲切感,继而又让令想起去年春天在玄都的经历。

    退一步去想,就算进不得乾元学宫,境况也不会比以前更差,登时心头释然了许多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雨水过后,雨停的第一个清晨,黑暗中弥漫着未散尽的湿气。天光未现,晓月仍挂在天边。李宅的卧房里发出窸窣的声响,是翻身时衣物摩擦被褥的声音。这声音反复了约莫半刻钟,终于停了下来。床上的人不再辗转反侧,却并未安睡,而是按着床沿撑起身来,清了一声嗓子。

    屋里突兀地一团灯光,顶烛的五彩雄鸡独立在桌前。李蝉在烛光下眯了会眼睛,打了个呵欠,随手从水瓶里抽了跟柳枝,一边嚼着,一边走到窗前。他动作很轻,反而呼吸比脚步还要明显些。

    今天正是乾元学宫春试的日子,他睡得倒是一夜无梦,醒得却格外早。推窗看了会天色,仓米的豆腐坊里隐约传来驴拉磨盘的声音,引得槽间睡得正香得黑驴也偶尔打两个响鼻。眼看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,李蝉摸摸肚子,想起昨夜厨房该剩了些炊饼,便离开卧房。推开房门,西屋却隐有灯光。刚过去没两步,墙头便传来赤夜叉瓮声瓮气地声音:“阿郎起这么早?

    “睡饱了。”李蝉吐掉些许柳枝屑。

    房顶传来青夜叉的声音:“咱就说不要上房,雪狮儿君偏要攀瓦,如今吵醒了阿郎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这回事。”李蝉笑了笑,“怎么都没睡呢?”

    四角攒尖的棋亭顶上,白狐正吞下一缕稀薄的月华,偏头看了看下方,一跃而下,化作人形,幽幽道:“阿郎是人,就算种了道,也习惯夜里睡一觉。我们却生来便习惯了昼伏夜出的。只不过有了些道行,白天也有精神。”

    徐达道,“狐仙娘娘本是个爽快的性子,怎么今夜这般别扭?咱可是心忧阿郎,夜不能寐,夜不能寐啊。阿郎今日怎么这么早就醒来了?”

    “毕竟是件大事呢,要是半点儿都不担心,与其说是有静气,倒不如说没放在心上。“红剪纸飘落,扫晴娘在窗下现身,轻声道,“说来,少郎在浮玉山被请青雀宫考校时多少也该有些紧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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