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作别云梦-《当年铁甲动帝王(重生)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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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顾烈疑惑:“脸是坏的?”

    “他的脸是僵的,很难做出表情,可说话语气声调是正常的,而且情绪还颇为丰富,所以他一开口,就反常得可怕。”

    “我曾见他用长银针戳_刺脸上的穴位,那时他的脸突然失控,整一个耷拉着,嘴角流涎,他说是忘记吃药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想说服我拜师,一直说他师父是个好人,他生病也没有扔了他,还帮他研究针灸和药丸。可你听,这话根本就不正常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觉得这人并不算坏心,只是被教坏了,当然,我可不想再见他。”

    顾烈听来,这事确实是和韦碧臣的心思一样扭曲弯绕,可问题不在这里:“所以,你意思是,我的脸也是坏的?”

    “末将不是这个意思,”狄其野直视着顾烈的双眼,“主公恰恰相反。他是动不了脸,主公是动不了心。”

    顾烈都不知自己是不是该生气,他早知狄其野看穿了他过分冷清,但他没想到狄其野还真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。

    但转念一想,这辈子狄其野敢说出来,总好过前世什么都不说,最后不声不响来个晴天霹雳。

    当主公当到这份上,自己应当是独一份。

    顾烈心底自嘲。

    狄其野见顾烈不反驳,拐弯抹角地试图谏言:“我觉得,人活着,总该允许自己有些乐趣。”

    前世今生,狄其野大概是一定要给他当这个大夫。

    自己病成那样出来给人看病,比颜法古算命还不靠谱。

    顾烈好笑地看着狄其野,反问:“那你呢?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了。”狄其野疑惑不解。

    “你,”顾烈想起这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品性,心底叹气,“你军规抄完了?”

    狄其野一翻白眼,十分不雅地撸起袖子,换了支笔,沾墨,不入眼也不入心地抄起来。

    此时,纪南城东。

    曾经鼎鼎大名的元一道观,如今衰落得空无一人,荒草丛生,鬼影瞳瞳,不像是个道观,倒像是个鬼窝。

    颜法古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道袍,拿着旧拂尘的手中还拎着纸钱袋子。

    他曾在这出家,曾在这痛失挚爱,曾在这砍死人。

    他穿行在道观中,口中念诵经文,手中雪白的纸钱一把一把地抛洒入空,被寒风卷高,又飘飘扬扬地落下,像是无边飞雪。

    颜法古曾有一个极疼爱的女儿,他的妻子难产而死,颜法古亲手将女儿带大,长得冰雪聪明,伶俐可爱。

    她还没有大名,她命格太好,颜法古怕大名压坏了,只起了个小名,叫小乖。

    他至今都记得,炎炎夏日,他做道场法事,嘴巴念经念得干裂,回到家中,幼小的小乖给他打井水喝,心疼地搂着他的脖子。

    这么好的孩子,怎么有人忍心害她。

    燕朝腐坏,四大名阀横行霸道,不过是王家的一户旁系,也嚣张跋扈。家里死了男婴,竟然大张旗鼓地要配活阴亲,找八字绝配的女孩儿结真冥婚。活阴亲,真冥婚,顾名思义,是要找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儿,送下阴间,给那个尚未成形的男婴当老婆。

    算出小乖八字、带着王家人把小乖抓走、亲手放干小乖血的那个道士,按元一道观的辈份,颜法古该管他叫一声师叔。

    那个畜生是他师叔。

    小乖是被放空了血死的,颜法古可不肯这么便宜那个畜生。

    他也不想脏了小乖的眼睛,就在这道观,亲手把那个畜生砍死了。

    颜法古记得当时有人大喊,颜法古你禽兽不如!他很想问问那个人,敢不敢对着王家,骂一声禽兽不如。

    他颜法古就敢,小乖头七之日,他在为皇帝祈福的法会上破口大骂,大呼“楚王冤死,暴燕必亡”。喊完,他边跑边笑,边跑边笑,若不是路遇主公,恐怕已经被燕朝走狗给砍死了。

    颜法古撒光了纸钱,又从袋子里掏出两瓶从姜扬那偷的烈酒,扬手把一瓶砸在柴火上。

    烈火冲天而起。

    颜法古坐在门槛上喝酒,这门槛真高啊,得捐多少钱才能在道观修一条这么高的门槛?颜法古不知道。

    “小乖,小乖啊。”

    颜法古喃喃叫着女儿的名字,仿佛她还在膝下玩耍似的,“爹爹终于要去给你报仇了。”

    姜扬等他靠着大门睡着了,才让亲兵把他架起来,好生送回家。

    然后他看向道观烧出的熊熊火光,吩咐道:“等火熄了,把它拆了吧。”

    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,本不该留着。

    半月后,顾烈亲帅王师北上,浩浩荡荡前往秦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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