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亲-《仵作攻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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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四月二十六,大吉,宜作灶,嫁娶,入宅……

    太嘉帝为平王卢栎亲赐的婚期,就是今日。

    距赵杼一行从穿云岛回来,已经过了两个多月。两个多月足以做很多事,尤其赵杼这样的地位,这样的权力。他将宝藏之事详细上报,并与太嘉帝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行动,比如宝藏如何处理,如何分批运出,放在何处,肃王派系之人如何清理,威胁大夏的外族力量如何处置……

    现今大夏朝堂内外已由太嘉帝全部把控,各处兵力在赵杼带领下势头很足,休养生息时期,外族人根本不有异动。大夏内乱已平,外患毫无威胁,宝藏找到,国库丰盈,连‘盛世始’的吉兆都有了,只要龙椅上坐的不是昏君,这样良好局面,必能有数十年太平。

    更何况太嘉帝与昏君根本沾不了边?他可是个有谋有胆有手段有理想的四有好皇帝,未来有大把利国利民的事要做,他摩拳擦掌,期待着呢!

    前些年朝堂总有阴霾,去年年底肃王还反了,虽然很快平息,也难免人心惶惶。平王此时大婚,是件极好极合宜的事……

    百姓们需要热闹喜庆气氛刺激,百官们也需要放松一下。太嘉帝下令,务必把平王大婚办的风风光光阵势浩大!还道平王成亲当日,他本人也会携皇后亲至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全上京人都疯了,整个四月里一直在谈论平王大婚,到了四月二十六这天,几乎没人在家里呆着,全都跑出来看热闹了!

    “哟,老王头,这么早?”

    “你小子不也早?这还没到你起床的点吧!”

    “这不想早点占个好位置么?哟,张叔!张叔这边来!”

    “你小子早啊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天刚蒙蒙亮,百姓们陆陆续续走到街上,看到熟人打打招呼,便和往常一样谈论平王大婚。

    “啧啧,平王大婚就是不一样,这么早街就这么多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当然,平王是谁!平王妃是谁!”

    “平王咱们谁都知道,大英雄!往常总想着谁能配得了这位爷,今日终于看着了!”

    “您可别看轻了平王妃,咱们这位王妃,也很了不起呢!”

    “那是,别的不说,光是那个仵作学院建的,就忒有气魄!”

    这两个月,赵杼没闲着,卢栎也没闲着。局势太平下来,身边再没有危险,秘密,他便开始做一起以来想做的事。他在城里买了块空地,修了房子,建了一个仵作学院,广招学生,只要对仵作一行感兴趣,就可以报名入学,他要把自己的知识广泛传播!

    两个月时间太短,只够他把学院修好,收第一批学生,上几天课。仵作一行地位在古代并不高,真心想学仵作的人也不多,学院里大都是余智推荐过来的学生。可就这几天课,也足够让所有人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因为卢栎一点也没准备藏私!

    所有他懂的知识,秘技,都没有留一手,在没让别人正式拜师行拜师的时候,就愿意教出来!

    学院里还设有各种制度,考核标准,最后合格者,才会被卢栎余智推荐给官府。此举最大力度保障了人才质量,尽量让所有合格者都是德才兼备的好仵作,让官府无忧!

    这得是多大胸襟,多好心地才能做出来的!

    再加上卢栎之前在上京破的几个案子,上京人提起他来无不伸大拇指,这样的人,配得上平王!

    “这位王妃不但身怀绝技,人品良善,模样也长的很俊呢!”

    “就是就是,听说平王甚喜王妃,日日粘在一起,连王府都不住了,天天赖在王妃园子里!”

    “是啊,咱们上京规矩,新人成亲前不准见面,就这一天王爷都忍不了,昨晚在王妃房顶坐了一夜呢!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?你看到了?”

    “嘿嘿……我大舅子的二姨的邻居的表弟在大户人家做护卫,值府时瞅见了!”

    “真的?”

    “我能骗你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随着两个人的话题,百姓们从平王喜欢王妃,讨论到家里谁说了算。

    有人说:平王威武霸气,当然是他说了算!

    有人就呸:情人面前,百炼钢还能化成绕指柔呢,王妃又俊又有本事,王爷肯定听他话!

    说着说着,就打起赌来了,赌今天夫夫二人谁紧张。大婚当日,当事人肯定激动,但说了不算的那个,必然更加紧张,他们就赌,王爷王妃谁紧张之下出错!

    很快,人群里出了赌盘。有赔率一般的押王爷或者押王妃,也有赔率高的,赌紧张细节。

    比如类似走路快这种是心急,娶媳妇都急,不算紧张,紧张得是……走路同行同脚,饭吃到鼻子这种,忘了自己是谁开始卖蠢,才是真紧张。

    当然,他们都是平头百姓,新人大街上的紧张,他们可能看的到,进了园子王府,可就看不着了。但上京百姓是谁啊,与别的地方的人不一样,他们处处都有亲戚好吗!他们看不到,他们那些在园子王府里做各种工作的亲戚……看的到啊!

    所以,大家纷纷押银子,赌的不亦乐乎。

    很快,就出现了平王洞房害羞,那处一时站不起来;王妃霸气威武,第一轮就开始骑马体位这种赌项。

    一大早出来看情况的洪右:……

    邢左迅速掏银子,赌家里王妃说了算,王爷紧张的一边,顺便还新开一个赌项:王爷需索无度,被王妃踹下床。

    放完银子,邢左乐颠颠回来,手伸向洪右衣襟掏银子:“你赌哪边?”

    洪右:……今天是个大日子,能不能别闹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街上热闹赵杼丝毫不知,他正紧张的坐在桌前,一遍遍看向窗外滴漏,直恨时间怎么过去这么慢。

    太嘉帝坐在上位,笑眯眯与他说着话:“……正好借着这股风,朕准备大肃刑狱……你觉得如何?赵杼?”

    “嗯?”赵杼回头,视线有片刻迷茫,“皇上英明。”

    太嘉帝噗一声笑了。他捂着肚子大笑,丝毫不顾形象,手指点着赵杼:“赵杼啊赵杼,你也有今天!”

    赵杼面色肃然:“皇上此言何意?”

    “你还装!”太嘉帝笑的眼泪差点出来,“哈哈哈想媳妇想成这样,魂都飞了……朕与皇后大婚之时,心内亦紧张激动,也没像你这个样子。”

    赵杼索性不绷着了,眉眼一开,冰雪消融,笑意如花般绽开:“不瞒皇上,臣的确高兴的紧。可这心里——”他抚了抚左胸,神情有些微微不解,“却仍有些忐忑。”万一卢栎临时反悔怎么办?不嫁他了怎么办!

    “哈哈哈——”太嘉帝拍桌,“该!叫你以前无法无天,且该有个人收拾你了!”

    太嘉帝笑完,看看外面天色,离吉时尚远。赵杼这个样子太不像话,别一会儿想太多,黑着脸去接人,今天可是大喜日子!他摸着下巴想了想,指挥赵杼:“王府里所有人都在忙,你倒是没事,多少年没喝过你亲手泡的茶了,去泡一杯与我如何?要亲手泡。”

    赵杼也知道自己太过紧张,这么坐着无益,也不反应,站起来就往外走:“请皇上稍候。”

    他刚出去,视察完平王府的皇后回来了,嗔了太嘉帝一眼:“哪有您这样的,平王是一品亲王,泡茶这样的小事,如何能亲做?”

    “你别管他,他心里紧张呢,朕这是给他找事做,让他放松放松。”皇上伸手把皇后拉到身边坐下,“怎么样,平王府里情况还好?”

    皇后微笑道:“管家得力,人手够使,样样都备的不错,皇上放心,不会有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你为国母,此事本不该你操心,可这府里也没个主事妇人,朕放心不下……”

    皇后素手轻轻掩了太嘉帝的嘴:“臣妾懂得,皇上不必多言。”

    不说平王大婚一事有特殊意义,就说赵杼与太嘉帝的关系,也极为不同。太嘉帝能在冷宫里活下来,能坐上这个位置,能得到这太平天下,赵杼居功甚伟,两人又是实打实的堂兄弟,只是在大婚当日帮平王盯一盯王府,怎么做不得?她是皇后,却不是只想摆架子,懒的做任何事的皇后,真要那样,她也不会长驻太嘉帝心里。

    帝后二人对视,心有灵犀,眸底荡起丝丝情绪,太嘉帝握住皇后的手:“阿颜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皇后眉眼柔柔:“有您陪着,臣妾不辛苦。”

    太嘉帝长叹一声,将皇后揽入怀中:“此事顺利过去,平王过的好,外面估计就没人再编排朕了……”

    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平王位高权重,不娶个女人传宗接代,却娶个男妻,虽然赵杼本人一直在刷对男王妃的喜爱程度,外面小股流言却始终灭不了。

    皇后秀眉微蹙:“当年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是朕的父皇不对。”

    先帝疑心重,认为先平王功高盖主,早晚会有反心,琢磨着摘其王爵,平王察觉,数次想办法自证化解无效,无奈之下,为自己嫡长子赵杼订下男妻,如此日后嫡枝无后,先帝该放心了。

    先平王妃与苗红笑订下赵杼卢栎亲事,宫宴当日,先平王当着先帝百官的面,拿着信物,亲口宣布此事,以怕折了小孩子福气的原由,并不说出与赵杼订亲的男孩是谁。

    先帝知道先平王此举是想保护孩子,还考虑到孩子尚幼,日后可做改变。先帝多疑又自负,相信自己手段,不会让先平王得意,自己也一定能活着看到赵杼成亲,且先平王敢在大殿之上宣布嫡子亲事,日后不可能不认……有了满意结果,他便没再针对先平王,非要如何如何,他也怕把人逼急了……

    后来先平王妃去世,苗红笑夫妻遭遇意外,把卢栎藏于灌县,并传信给先平王。对于这桩婚事,外人只知道赵杼有个男妻,有订亲信物,却不知道卢栎姓甚名谁,父母又是哪家,如此一来,也便于先平王照顾。只是苗红笑托来的信语焉不详,嘱托之言郑重又颇有玄机,先平王知道苗红笑夫妻聪慧程度,他不明内情,不好自做主张,只得照夫妻二人嘱托行事。

    先平王让继妃知道了卢栎的存在,每年走两次礼震慑冯氏刘家,又不让赵杼去看,如此,赵杼卢栎一次都没见过……

    对于上京人来说,卢栎突然出现,赵杼突然要与其成亲,往深里一打听,二人还有婚约!可二人以前从未见过面……这里面一定有故事!

    百姓们想象力比较丰富,又有之前肃王刻意引导,猜度之言便很难控制了。

    “朕之前不知道卢栎,赵杼那时心有郁气,也从未与朕提起过,直到卢栎到上京,朕知得其人,去查经年往事,才知道了这些。”太嘉帝捏了捏眉心,“朕何尝不想赵杼能成亲生子,开枝散叶儿孙满堂,可他喜欢卢栎,亲自来请旨,朕总不能像父皇一样糊涂。”

    皇后眉睫微垂,浅浅叹息:“所以有流言指您提防平王,您也不能‘为平王好’,取消亲事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……”太嘉帝亦叹息。

    皇后视线微转,眉眼舒展唇角带笑:“臣妾瞧着,平王对男妻用情很深,卢栎也是谦雅平和,善良豁达之人,他们日后定会过的好好的……您哪,就等着看打脸吧!”

    太嘉帝笑了:“正是!平王过的好,看谁还敢编排朕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二人正说着话,赵杼端着茶盏过来,奉于太嘉帝桌上:“茶。”

    太嘉帝笑眯眯看着他:“嗯,乖。”

    赵杼:……他这五大三粗的汉子,堂堂平王,还用乖来哄?

    他叹口气,看向皇后:“您也不管管。”

    皇后微笑着正要说话,突然太嘉帝笑喷了。

    太嘉帝正想享用赵杼泡的茶,茶盏入手,感觉茶杯盖有些不寻常,像是被顶起来了……他有些好奇,掀开一看,喷笑出声:“哈哈哈哈——这就是你给朕的茶?若朕没看错,这是木耳吧……赵杼你给朕泡了一杯木耳!”

    皇后偏头一看,也没忍住,半垂下头帕子掩唇笑的很辛苦。

    赵杼脸瞬间就黑了。

    怎么可能!他堂堂平王怎么可能连茶叶都不认识,一定是这该死的木耳自己跑到茶杯里的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此刻茶房里正闹成一团,一个小丫鬟跪在地上抹着眼角哭:“就在这里来着……那是特供干货圆头小木耳,最新品种,皇上亲赐,何其珍贵,婢子还刻意用剔红捧盒盛着……因为茶房忙的都没人伺候了,银月姐姐托婢子帮忙给管家送杯茶,婢子想着时间不长,不耽误什么事,就把小木耳放在这里,送杯茶就回来了,谁知捧盒还在,小木耳少了一半!妈妈你信我,我真没私藏,一定是别人,别人偷走了!”

    小丫鬟哭的可怜,管事妈妈叹口气,把她扶起来:“快把眼泪擦了!今日王爷大喜,不许犯忌讳!”

    小丫鬟赶紧站起来,连连擦脸深呼吸控制不要哭。

    管事妈妈手指戳了她额头一下:“你啊!好在咱们王府没短过东西,你去管事那里说明情况,再领一份小木耳。今日大喜,不兴罚人,你好好办差,手脚勤快点,回头论功行赏,看能不能少罚一点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小丫鬟擦干净眼泪,粉拳紧握,决定今天一定好好干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赵杼本就坐立不安,又出这么大糗被帝后看笑话,当下就转身回房换喜服,走到门口等着,一到吉时就出发。

    太嘉帝听到回报,又笑喷了:“这还不到巳时,他是想站两个时辰?”

    “成亲么,都着急。”皇后纤纤素指执着帕子掩唇,也笑的止不住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与赵杼不同,卢栎一点也不紧张。

    因为他没时间!家里太闹腾了啊!

    不到四更天,他就被胡薇薇叫起来,折腾着沐浴洗漱,争取从头发丝到脚趾头到干干净净清清爽爽。

    卢栎:……昨天晚上洗过了啊!

    胡薇薇抛了个飞眼:“昨晚是昨晚的,今天是今天的,您不想臭烘烘的成亲吧!”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会臭!”夜里凉根本没出过汗好吗!卢栎忍住起床气,一边打呵欠一边瞪胡薇薇,“就算要洗,也不用这么早么。”

    拜堂吉时是在傍晚,赵杼亲迎怎么也得未时申时,下午两三点,现在天还没亮呢!

    “香汤沐浴,敷面油发,这头发光洗晾就得小半天,还要梳妆细理,再晚了时间就不够了!”胡薇薇才不怕卢栎黑脸,直接掀了他的被子。

    卢栎:……还好古代‘睡衣’款式保守。

    他磨着牙:“薇薇啊,你再这样不讲究,可真嫁不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谁要嫁人了?老娘就算成亲,也是招婿!”胡薇薇抱着几大罐子散发着各种香味的膏体,美眸里闪着放肆精光,“弟弟放心,今天姐姐一定把你打扮的美美的!”

    卢栎打了个寒噤:“还是不要吧……我是男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怎么行!义父风流俊逸,义母娇俏无双,你是他们的儿子,又要成亲,怎么能不容光焕发惊艳世人!”

    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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