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(五)-《悍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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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赵彭打量四下,佯装随意地在吴佩月对面坐下来,道:“碰巧朝中无事,我陪你下一局吧。”

    吴佩月看着他,浮在心里的那个疑惑更大了。

    初春的午后阳光温柔,纱幔低卷的回廊里,赵彭跟吴佩月面对面地下着棋。

    廊下是一片花圃,小苍兰的馥郁香气随风而上,飘荡在廊中。

    赵彭偷偷地打量吴佩月的脸。

    大婚那夜,赵彭喝得大醉,完全是记不清吴佩月究竟什么模样的,平日里的相处,他也只是寥寥看一眼,印象里就是看完就忘,没一处能令他回味的内容。

    他倾慕的是浓艳一些、张扬一些的长相,眼睛要么够亮,要么够大,笑靥要么极灵动,要么极妩媚。

    可吴佩月呢?

    眼睛既不大,也不亮,至于笑靥……等等,她嘴角,好像……是有一对小梨涡的?

    赵彭定睛。

    吴佩月认真地下着棋,眉睫从容地垂下去,尖尖的眉尾往下弯,细细的眼尾向上扫,浓郁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青影,随着眨眼的动作,微上微下,恍如蝶翼蛰伏花丛。

    她的鼻梁不算挺拔,但是鼻尖秀气,人中不长不短,不深不浅,一双唇小小的、薄薄的,衬着雪肤,更显得红润。

    至于那小梨涡……因为她没笑,自是分辨不到的,不过,近距离地这么看她,倒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寡淡了。

    至少那双眼眸垂下去时,赵彭惊奇地发现,她整个人的气质还是挺有特点的,那是一种……大概类似幽兰的气质?

    赵彭正凝神想,吴佩月突然撩起眼眸,一刹间,两人视线交汇。

    赵彭仓促地闪开目光,毕竟是偷窥,耳根极快涨红,他立刻偏头撑住耳朵,另一只手拈起一颗黑棋准备落盘。

    吴佩月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赵彭盯着棋盘,后知后觉地把那颗棋放回去。

    他居然已经输了。

    咳嗽一声,赵彭调整心神,道:“近日朝中事多,我有点走神。”

    又道:“再来一局吧。”

    吴佩月眼眸微动,顺从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一刻钟后——

    “你下棋怎么这么厉害?

    !”

    赵彭盯着棋盘上的惨状,忍不住惊呼道。

    吴佩月道:“妾身不厉害,是殿下心里有事,走神罢了。”

    赵彭抬眼,似信非信。

    吴佩月垂着眼收拾残局:“殿下还要再下一局吗?”

    赵彭心思辗转,他觉得可以不跟她下,但他不可以一局也赢不了她,当下应道:“下。”

    一个时辰后,金乌西坠,赵彭一脸铁青、头也不回地走下长廊。

    他发誓,他再也不要跟吴佩月下棋了。

    夜里,赵彭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,他想起吴佩月,胸口如坠着一块石头。

    这些天他一直在观察她,偷看她,反复权衡着利弊,思量着应对的方法。

    那日钱小令的劝谏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——那话是对的,无论怎样,日后他和吴佩月终究是要生儿育女,他不可能永远不跟她圆房。

    吴佩月的父亲是吴缙,他既然都做了对权势的选择,就必须得一以贯之。

    他不能在自己羽翼未丰时就贸然召崔小娘子入府,他必须要有一个体面的、甚至是吴缙都首肯的理由。

    就眼下而言——吴佩月怀孕是最体面、最有效、最顺理成章的理由。

    赵彭仰躺在榻上,盯着重纱叠帐,再次回忆吴佩月的脸。

    那张脸小小的、淡淡的,平日里也不涂擦什么颜色,他就记得那眉睫很黑,唇瓣很红,肌肤是雪一样的泛着冷光的白……

    嗯,其实也不算难看,至少他记得她垂眸时的气韵还为颇动人。

    他还恍惚记得她有一对小小的梨涡,只是今日下棋时不曾看到罢了。

    赵彭翻来覆去地想,心头慢慢涌起一丝旖念。

    要不然,他就先跟吴佩月把房圆了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本来嘛,他是很想把头一回留给崔小娘子的,但转念想想,吴佩月作为他的发妻,合情合理更该享有他的头一回。

    毕竟她也是那么地在意他,渴望着他,瞧瞧今日下棋的那股狠劲,可不就是暗戳戳地发泄着对他的“不满”嘛?

    “唉……”赵彭头疼地揉揉眉心。

    被多个女郎惦记的滋味,也并不好受啊。

    亏他眼下还只是太子,要是像他父亲那样做了官家,后宫里那么多的美人,不得折腾死他、烦死他吗?

    有了后一重对比后,赵彭一下觉得自己此刻的处境也不算艰难了。

    不就是去跟吴佩月睡一回吗?

    那种事情他虽然没做过,但早就看过,灯一灭,衣裳一脱,黑漆嘛地滚到一处去,还管他是美是丑,是对是错。

    弄就是了。

    赵彭这样想着,却还是叫钱小令端了烈酒上来,三盏下肚,眼饧耳热后,这方寻吴佩月去了。

    吴佩月沐浴完,披散着长及脚踝的一头乌发,斜倚在榻上看一盘残棋。

    是今日赵彭跟自己厮杀的最后一局棋。

    他棋艺的确不怎么样,父亲所言不错,心性浮躁之人,是下不成一局好棋的。

    只是,赵彭今日的浮躁,究竟是缘于他心性如此,还是别的什么事情呢?

    吴佩月抚过那些属于赵彭的黑棋,再一次地想起那些莫名的凝视……

    屏风外突然传来嘈杂声,吴佩月思绪被惊,不及定神,一人疾步走入内室,侍立里外的宫人都跪了一地。

    赵彭携着一身酒气,大张旗鼓地来到吴佩月面前,他愕然地盯着榻上那位乌丝曳地,纱裙流光的女郎,震惊地眨了眨眼。

    他想,喝酒果然没有错,他此刻看她,竟然也感觉她妩媚、她勾人了。

    “都退下。”

    赵彭哑声喝令,往前一步,吴佩月赶紧下来行礼。

    赵彭垂眼,居高临下地凝视她,他第一次看到她长发披散,寝衣单薄,不着任何钗钿,不加任何修饰的模样。

    他觉得很怪,她怎么越是没有修饰,反而越叫人挪不开眼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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