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曾鲤没有继续挪动脚步,而是停了下来。 那天晚上,有一个人站在那里,忍着自己身上的病痛,救死扶伤。 她从不敢让自己在夜深孤单的时候想起艾景初这个人,哪怕有一点点念想都不行。 他太美好了。 就像于易当初给她的感觉。 曾鲤在小花园里的一张椅子坐了下去,仰头望着夜幕上的星星。 她不敢靠近他,可是又贪恋着他的一切。 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贪恋他,曾鲤不知道,正因为不知道,所以她很恐惧。 对他的最初好感是怎么开始的? 或许是因为他的声音。第一次听见是在那个越洋电话里,而五年后在图书馆他对她说:“幸好喷的不是脸。” 中间隔了这么多年,他不知道她,她却一直没忘。 她毕业的那一年陪伍颖去做烤瓷牙,在口腔医院一楼的医生介绍里看到了他的名字,她第一次知道原来“艾景初”是这样的三个字。 上面写着他的职称,他毕业的学校,以及他的照片。 那个时候她忽然觉得,这好像是一个童话,他不是她幻想出来的人,而是那么真实地存在着。 后来,窦窦来店里打工,她旁敲侧击地从这个医学院的学生那里得到了艾景初的踪迹。 于是有一次,她装成医学院本科的学生,偷偷去听他的课。 她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,细细聆听着他的每一个字。 他的声音几乎没变,只是比以前更加沉稳了些。 当时的她就想,就这样吧,让这个童话一直活在心里。 可是机缘巧合,艾景初居然成了她的医生。在周纹和护士都提到“艾老师”这个称呼的时候,她没有联想到他,直到她看到墙上挂着的坐诊医生的名牌。 那一瞬间,她有过迟疑,有过退却,也有过想转身逃走,但是当他站在她面前亲口问她年龄和姓名时,她长长地舒了口气。 因为—他根本不认识她。 他不认识她。 可是,她却认识他那么多年。 如果没有这些,那个傍晚在东山山脚,她会拽着他,求他帮助自己吗?对于这个问题,她思考过很久,也许是不会。 以前她的手指哪怕疼得彻夜睡不着,自己熬了半个多月,也不曾跟任何人求助过。 如果她没有上他的车,那么后来的一切一切都不会有了。他的车不会抛锚,不会步行送她上山,他不会睡在东山酒店里,不会看日出时遇见她,更不会有那些流言蜚语,李主任也不会硬要她去请他吃饭,后来便不会撞坏他的车。 以至于她都不清楚自己这么依恋他,是因为于易,还是只是因为他是艾景初。 她不知道,不知道,不知道…… 她仰头太久,脖子有些酸,最后干脆屈膝面朝星空躺在了椅子上。行政楼的一角出现在她的视野里,她从下往上数了数那栋楼的房间,可惜自己方向感不太好,找不出艾景初住过的那间套房的阳台。 有人从这里走过,狐疑地看了看姿势不雅的曾鲤。曾鲤急忙起身整理下头发和衣衫,去医务室跟医生说了说,拿了些止痛消炎药。 回去找伍颖的路上,曾鲤接到宁峰的好消息。他说他打通那个孩子大伯的电话了,他大伯说弟弟和弟媳带着孩子就在A市打工,而且宁峰还问到了他们在本市的住址。 曾鲤连声道谢,有些欣慰地收线。她想到了艾景初,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。 曾鲤按开手机的通讯录,看到排在最上头的那三个字,迟疑着按了拨打,按出去之后又有些后悔,想要匆忙掐掉,却发现已经通了。 “喂—”艾景初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。 “我是曾鲤。”她说,“你去外地了?没打扰你吧?” “嗯。” “我有事情跟你说。”曾鲤说。 “周纹跟我说了,你要换医生。”他平静地接过她的话。 “啊,什么时候说的?”周纹不是没说吗?还叫她给他打电话。 他并未回答她,只是淡淡劝告:“中途换医生不怎么好,既耽误你的治疗时间,也有损治疗效果。如果是因为对我的治疗方案不满意,我们可以沟通一下,如果你是觉得我的医术和医德欠缺……” “不是的!”曾鲤急忙否定。 她打断了他的话,所以他没有再继续说,而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,于是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。 他处的地方安静极了,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。 而她的这边,有夏虫在夜间畅快的欢叫声,还有远处露天温泉的大池子里,泡夜场的人们的嘻哈大笑声。 曾鲤想起上回她说自己怕冷场,艾景初却不屑,“想说的时候就说,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不说。”他这样劝诫她。 所以,现在他大概已经心里不高兴,而不想和她说话了吧?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