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 此去一别-《重生之东宫有梨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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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廖清河看着我,良久叹了一口气:“是郭虞主建的庙里查出了东西是吧?”

    我一愣,很有些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“你从来不是冒失的孩子……我们前些天刚刚说完那件事情,昨夜你彻夜未归,回来以后又对我三缄其口。老夫是老了又不是糊涂了,你们这点小九九我还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,没有那么严重。”我犹豫了一会,知道自己就是继续隐瞒大约廖清河也不会相信了,边想着把这件事情含糊过去,“里面确实有些古怪,但是天太黑,守卫又很多,我也没怎么看清楚,就看样子感觉就是普通的寺庙呢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廖清河没有说话,只是坐在桌边沉默良久,“阿梨,老夫知道你回去一定会将情况悉数告知北川侯,你们肯定是有你们的主意的。可是老夫在你眼里,就是这般不堪用吗?这么多年,你纵使不把老夫看作父亲,姑且也应该将老夫看作可以商量的长辈吧?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!您怎么能这么说?”我连忙否认,心里一边怀着愧疚,一边着急地找着借口,“真的,那边没有您担心的东西!真的没有!”

    “阿梨,老夫早就跟你说过了,你是个通透的孩子,你不会骗人,你怎么想旁人一眼就看透了。”他一声叹息,看向我,“你到底看到了什么?”

    我哑然,瞬间多了几分泄气——我怎么连骗人都不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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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事情就是这样。”我最后还是大概交代了一下里面的情况,倒是忽略了底下第二层的密室,“那围墙四面不透风,那个‘借福增寿’的仪式就在里面。”

    我交代完事情,略带忐忑地抬眼看向他:“就这么多了,我知道的都说了——但是,但是这次真的不严重。圣上大概是年纪大了,难免会相信这种东西,犯不上真的在意的!”

    廖清河没有说话,只是对我点点头,片刻后,他望着门外的院落,平静的脸上露出怅然的神色:“阿梨,你知道为何老夫如此惧怕憎恶巫蛊之术吗?”

    我摇摇头:“依女儿愚见,世间诸多恶行,巫蛊虽然听着可怕,却……却不是影响最广的。赋税徭役远比,远比这可怕多了。义父,就此打住吧。”

    “始皇、武帝、司马家那些不成气候的帝王……古往今来血淋淋的教训无一不说明白了一件事情,一个帝王倘若还能存有理智,还在思考生民百姓天下兴亡,他是不会以这样悖乱道德的行径为自己谋求长生的。天下之主,其一言一行当记载垂范于青史,其德行操守将记载于千秋。总是心中难免有僭越的想法,一旦想到自己坐于高位,言行为天下表率,都不会轻易触碰这些巫蛊邪术。”

    “反之,如果一个帝王已经开始沉迷于巫蛊,那么也就意味着此刻他觉得名声、天下都不再有自己的寿命来得重要,他已经看不见这悠悠苍生了……看不见天下的人执掌天下,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。”

    我沉默了很久,心里觉得极为不安:“也有许多无能的皇帝,也有许多昏庸的君主。不要紧的,义父。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,但是不要紧,大越眼下还是强盛之国。”

    “阿梨,没有亡国之君觉得自己应当是亡国之君,他们都觉得一时之失是无足轻重的,然而这多少错误合在一起,谁知道哪一件最终会引起轩然大波呢?”廖清河说到此处,大约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,便拍了拍我的背脊,“放心,老夫知道你是好孩子,这样做也是关怀老夫。眼下已经到了这把年岁,老夫也多少学会圆滑了一些。凡事孰轻孰重心里多少有分寸,你不用替老夫担忧。”

    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,但是廖清河既然这么说了,我也没有其他办法,只能点点头。

    我在京城又呆了十多天,察觉廖清河没有什么异常举动之后,才在他的催促之下准备回北川了。这次在长亭外只有沛德和义父为我送行,场面有些萧索凄凉。眼下阿莲和广王都在岭南,少了他们也就少了不知道多少热闹。

    廖清河悉心地嘱咐我带好东西,又从包里掏出一卷手抄的《南华经》递给我,说是倘若路上无聊可以看看解解闷:“你们在北川做得那么好,连我也听闻一二。只可惜圣上至今并未发一言允恪己回京,眼下你们还是只能在北川那边带着。”

    我明白廖清河的忧虑:“放心,义父,多等一段时间,总归会有机会回到京城的。再说了,眼下无论是和匈奴单于的合作还是和连通北境三郡,都还要时间。眼下我们并未懈怠,而是励精图治,义父还请放心。”

    “老夫岂不知你们都是好孩子?”廖清河一声叹息,“只不过许多事情,哪里是你们努力便能解决的呢?正玄门之变坐实了反叛逼宫,能够宽恕已经是天大的恩典。眼下这情况,圣上一天不允许北川侯回京,恪己便被困在北川。如此下去你们就是努力再久又能怎样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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